作品大廳
失去 - 2023第2期 特優 同德國中 呂○羽
- 8年級3班
人們常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你永遠無法得知意外和明天到底誰先到來…思緒回溯到多年之前，我有個在咿呀學語時就相識的朋友，我們一起經歷過許多的生命中的「第一次」：第一次自己上廁所、第一次自己穿鞋、第一次自己走路上學……這些看似平凡的小事卻是我與她共同的美好回憶。她占了我兒時生命中絕大的占比，從我有記憶以來，好像我童年所經歷過的所有好事或壞事，身旁都有著她的身影，她總是會知道我當時的心情，也非常了解以哪種安慰方式能讓我恢復心情，或是讓我切換心情捧腹大笑的冷知識，而當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她:「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這些奇特的東西啦?」她反倒仔細地詢問我:「現在你還難過嗎?如果還是難過的話要不要考慮看看跟我說說呢?」就這樣，我開始漸漸把在學校所發生的各種繁瑣小事一股腦兒全說給她聽，遇到趣事我更是與她一起前仰後翻地大笑；難過的事她也會認真聽我傾訴，並且提出最合適的方法安慰我。
這友誼維持了好幾年，自幼兒園一直持續到國小五年級。在一個平凡的週四下午四點，我才剛回到家沒多久，忙著寫作業時，聽到媽媽接到了一通「緊急電話」，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媽媽風馳電掣的帶到了台大醫院，看到她們一家子正從急診室轉送到加護病房的那一刻──好像什麼都想起來了。當時媽媽收到她奶奶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哭泣聲夾雜著救護車鳴笛與人群吵雜的聲音一同傳來，過了幾秒便聽到那頭依舊帶著濃濃的鼻音和顫抖的聲線說:「小嫻（我媽媽的小名）啊！你快來台大醫院，小婕他們一家在高速公路上，車子煞車突然失靈，逕自撞上了前方車輛，後方也因閃避不及追撞上，直接讓他們成了「夾心餅乾」……
後來，我和媽媽幾乎每天去醫院探望他們，看到平時已經熟悉到不行的招牌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戴著氧氣面罩毫無生氣的冰冷臉龐，我這些天積累的情緒在那一刻瞬間爆發。我趴在她身邊崩潰大哭。就是那天晚上，我依稀記得我從早上九點四十五分陪她到晚上六點二十分，她，不等我，自己先走了，再也不會等我了，我再也沒有辦法跟她訴說生活點滴，再也沒有人會主動發現我心情的動盪了，我再也感受不到她給的溫暖擁抱。為什麼老天爺不讓她陪我久一點，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殘忍？
幾週後，她和她父母的後事處理完畢，我去了一趟她的房間，看到這些年我送她的小禮物，無論是否昂貴，她像收集稀世珍寶般保存著，撫摸著那張曾一起睡過無數次的床、她的抱枕，觸景之情再度油然而生，躺在那張還存有她獨特香氣的床上，我再度涕泗縱橫。又過了幾週，情緒稍有平復後便開始強迫自己該慢慢放下了，我內心堅信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會好照顧自己。直到最近滿兩周年時，我回去看看她，她阿姨便從一個鐵盒裡拿出了一封信給我，說是小婕原本事發當天要送來給我的，我顫抖著雙手，淚水又不自覺的染紅了雙眼，看著那依舊熟悉的字跡、語氣……，塵封兩年的記憶好似再度悄悄地被掀開了。
訴說完這件掩埋心裏許久的往事，我只想說：「人本就該學會孤身一人，沒有人會一直陪伴在你身旁。『記憶擱淺在歲月裡不曾落幕，心中依然是妳』。最後，我要說──我真的很想妳。」
